□ 沈师
连续几天,天气阴沉沉灰蒙蒙的。乡亲们一边抗旱,一边渴望老天作美,能够早点痛痛快快地下场雨。
乡亲们在等待中失望,在失望中等待,就是不见雨水降落。焦急的村民唯恐辜负了突然而至的雨水,有的还没等天下雨,就提前给晚玉米等庄稼施上化肥,只等雨水一落,第一时间就能滋润农作物。大伙就这样苦巴巴地与天斗,与地斗,与自己斗。
在地头,我遇到了八旬老人郭玉平,正用电动三轮车拉水抗旱,车上大大小小放着五六个桶,全都装满了水。此刻,老人提着水桶,用塑料水舀舀水浇地,土地里昨晚刚撒上了种子,正需要喝水发芽。看到老人一趟又一趟从老远的地方运来水,又一勺一勺地舀水浇地,人显得非常辛苦。于是,我上前搭了一把手。老人感激地笑笑,又喟然长叹,说:“雨从头上走,就是不落地!”
紧挨郭玉平老人家土地的,是大棚蒿子种植户老何家,他种植了四五个大棚蒿子。这时,天气还有些热,大棚铁架子上曾经披挂的塑料薄膜都还没上架,青芬芬的蒿子通透透气,一眼望不到头。老何说这是早蒿子,待再长长一些,就可以割掉长出的部分,留下蒿根,等待重新发芽,长成新嫩的蒿子,那时天气转凉了,大棚就会盖上薄膜保温,赶在春节前,鲜美脆嫩的绿色生态食材——蒿子就隆重登场,满足犒劳我们的味蕾。
这么一大片蒿子生产大棚,时令性又很强,遇到多年罕见的旱情,怎么供水保墒呢?我询问老何。
老何说:“开始我们也是愁坏了!一是水源紧张,二是附近水渠基本上都没水了,运水的距离远,成本高。但季节不等人。像我们这几家,还算运气好,屋后的水塘还蓄了些水,我们就买了两千多米水管,抽水抗旱,好歹维持了过来。”
离开田间地头,我沿着洲子边走边看。前些年,洲子上兴起栽种柿子树,几乎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栽种有柿子树,几年后就开始挂果。现在,每到中秋节过后,柿子树上挂满了或青、或黄、或红色的柿子,既成为洲子上一道靓丽的风景,又让乡亲们饱尝了舌尖上的美味和口福。父老乡亲对柿子树寄予了特别的情感,祈福年年岁岁事事(柿)红。只是相较于往年,今年结出的柿子,要明显小了一个等级。老乡们说,这都是叫旱情给闹的!
有过洲区生活的人都知道,由于洲子四面环江,为防御洪灾,洲子四周都会围建几道大埂,大埂即江堤,就有了圩里圩外之称。大埂横七竖八,较为气派。我们沿着大埂往南岸行走,向江边进发。
下了大埂,由圩里转到圩外,刚刚还是平整的土地,一口接着一口的鱼塘,转头瞬间,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原始生态湿地,我一时不能确定这片湿地叫什么名字,依稀猜想可能是儿时的“斑鸽湖”,记得以前来过两次,还对这个地名感到很好奇,走过中垅村还要走很远,一直走到江边,终于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芦苇,和数不清的形似野鸽子的鸟儿在芦苇荡周边飞飞停停。冬季进入枯水期,又适逢农闲,除了大兴水利,挑大埂之外,乡亲们便不辞辛劳,来到“斑鸽湖”割芦苇,编织晾晒棉花、地瓜干等农产品用的栅子和芦席,通风透气,收放自如。这里阡陌纵横,河汊交错,芦苇连片,白鹳成群,翩跹起舞。还有许多的斑鸠在这栖息。斑鸠长得极似鸽子,老家人俗称野鸽子,野鸽子多了,加上江水涌进,泥沙淤积,形成了一个个湖泊和芦苇荡,远远望去,连成一片,十分壮观,当地人便将这个地方唤叫“斑鸽湖”,其本意是斑鸠湖。
这么多年来,洲子南岸几经江水冲涮,发生了多次崩岸,斑鸽湖也是几经磨难,死里逃生,终究凭着顽强的生命力,和坚韧不拔的努力,倔强地生存了下来,成为不可多得的自然景观,是一片处女里,其生态的多样性,物众的多样化,让我叹为观止。我想,保护好利用好这片生态湿地就是优化我们的生存环境,让其发挥独特的自然生态优势,造福于民,善莫大焉。
洲子,我家乡的那片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