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河浪

　　记得年过七旬的老作家马未都先生曾直言：人，一辈人，活的就是年轻。

　　回望来时路，眼前时而会顿现出一群活力满满精气神爆棚的年轻人披着霞光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在树下哼着小曲儿，那清亮的歌声一定能穿越蓝天、绿水、草地……那歌声一定飘荡着满满的青春回忆，一定是飘荡在洒满鲜花的校园里。

　　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从前念念不忘的记忆总是每每课前的铃声一响过，在静待任课老师入课堂前的几分钟时间里，大家的小手一定会齐整放在课桌上，笔直地端坐着，竖起耳朵听站立的班长挥手起调：“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在欢快的童声中，我们都在《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

　　那时，满怀豪情颂唱最多的是《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我们的未来》……那会儿，教师都会让我们把整首欢歌唱完，才会踱步手执木制教鞭夹着整齐书本随着歌曲尾调儿踩着节奏轻缓步入教室。绝不会猛地让飘荡教室上空的清亮音符戛然而止的。

　　“小松树，快长大，绿树叶，新枝芽，阳光雨露哺育它，快快长大，快快长大……”“就这么好奇，就这么幻想；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不知不觉地就和我们渐行渐远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响彻育新校园的歌声，这不息的歌声在我们出世的心灵深深扎根。犹如原浆，醉人心魄；荡气回肠，直抵心魂。

　　有一些日子了。在一次归途中听车载音乐轻缓播放着“白蜡树叶飘，飘在夜空；瓶中微笑的你，留给黑夜的歌；依稀模糊的你，为我留下了香。顾力木图路啊，伤心的回忆，酒香飘过，我也走过。”

　　暗夜的车厢，我，一下子就被这舒缓深沉奔放的旋律吸引：寒凉和苍凉交织，音色沉郁且让人沉醉。

　　边听边冥想着，一个有情怀男人为何会怀着无尽的牵挂和不尽的眷恋？为何会撩拨心弦拨动琴弦，游弋戈壁，撩拨着自己思伤的幽情？

　　我不得不承认，细听这直入心扉、磁性浑厚、历经沧桑的深沉嗓音，深深触动夜归徘徊的灵魂不足以为怪。静听歌曲的自己也似乎像歌手一样买醉在戈壁滩上的一个小酒馆，远见一条阔街望见一个影单的人，伴随着凄婉的旋律飘荡在沉沉的暗夜。

　　使劲地听，这首歌的动人处就是旋律一响起，就能感知到这首歌词曲人也像佳酿一样，有一定的年份了。

　　当时，同行的老友就简单介绍说这首歌曲是真实地记录了歌者狼戈那段辛酸苦辣的经历和过往，是在用心忏悔自己失去了很多与歌者一起走过寒长夜凉的兄弟，悔不该让慈祥的母亲为歌者流了太多的苦泪。歌手用歌词记录下人生挽歌，用曲谱写自己的人生故事，猜想，狼戈想要唱诉的终极意义也是积极意义就是从前的沧桑，宛如平常一首歌。抬起头，擦干泪，迈开步，直起腰，继续人生，人生继续。

　　我想，能够打动人的好歌注定是深情的好歌。小时候，“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温暖了人们漫长的童稚回忆；永不过期的青春期，我们又时常不由自主轻声哼唱着：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可是，那时我们哪里知道那时的那些花儿也都在迷茫并紧张地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精彩绽放如花儿朵朵！

　　“为何一转眼，时光飞逝如电？看不清的岁月，抹不去的从前！”一直到现在，听到一首入心的好歌,就仿佛回到了从前，或许是因为我们仿佛从歌中听到了自己的故事，看到了来时的足迹，从而明白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歌中摇曳的是人性的美丽，旋律中飘荡的是人生的况味。

　　时位移人。人，正因了性别不同、年龄不异、经历不一、处境不利、位置不佳时都可以从凡俗的歌声里品味到人生哲趣。

　　不敢否认，一首好歌，并不单单取决于激昂亢奋或节奏舒心，而是只有从柔弱内心唱出的歌，一定能够进驻大多数人的寸心。也就是说，打动大多数人心扉的，一定是从心底深处或者说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心曲。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好听的歌不一定都动情，但，动情的歌一定好听。我们这岁数的人多爱纵情谈论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歌经典，经典老歌确实穿越时空，荡气回肠，好听耐听。

　　其实，在我想来，准确地说应该是那个年代我们这代人正青春，正年轻。黄金年代里飘出来的歌声自然首首都是金曲，厚厚手抄本抄录句句歌词都是甜蜜的歌儿，无限好啰喂；甜蜜的歌儿，飞满天啰喂耶。

　　美哉，歌声！我们时代的歌声。是时代的歌声让我们这代人在物质并不丰裕的日子里精神始终很富有。

　　落叶伴雨下，冬去春回转。倏忽间记起了美国的著名唱作人、艺术家和作家鲍勃·迪伦唱过的著名老歌《答案在风中飘》：风还会回来吗？答案在风中飘。

　　又一年的冬天，她傍晚煮姜茶。煤炉上的铝壶咕嘟咕嘟响，她把磁带推进那台红“海燕牌”卡式录音机，一声“咔嗒”的轻响，像谁轻轻叩了下记忆的门环。

　　磁带转到第二遍时，杂音突然大了。磁鼓刮过磁头的刺啦声里，我听到一个声音从记忆深处浮上来：“这歌最傻，哪有什么从前能回得去？”我忽然懂了“再回到从前”的有些从前，注定要成为永远的远方；可那些藏在旧磁带里的温度，那些没说出口的“慢些”，早已长成了我们生命的年轮。再回到从前？不必了。

　　此时，耳畔再度响起张镐哲的歌曲《再回到从前》，听来依然感喟，感喟依然。词曲都不错，超越了单纯的怀旧。触及了人们对于时间的深刻反思。个人的命运，身世浮沉雨打萍，其渺小程度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如果时光可以逆流，我们是否能够真正领悟生活的意义：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又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不怕挫折打击，没有空虚埋怨，让我看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