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福明
在那片被岁月轻抚过的乡土上,我的父亲,一个平凡而朴实的农村男子,用他的一生书写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执着。转眼间,他将迎来八十岁的寿辰,我心中涌动的情感如同涟漪,渴望在这篇散文中,表达我对他深深的敬意与祝福。
父亲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他自幼就离开了生活在景德镇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在农村与他的祖父母相依为命。十岁那年,他才得以踏入校门,进入一个名为“跃进班”的六年制学校。这个名字虽然带有时代的烙印,但见证了父亲那一代人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在那个物质匮乏、教育机会稀缺的年代,父亲凭借自己的勤奋与聪慧,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学业。原本,他有机会被保送至“大港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深造,对于当时的农村青年来说,无疑是一个改变命运的跳板。但无奈路途遥远,家中老人又无人照料,这份难得的求学机会最终与他擦肩而过。十八岁那年,父亲怀揣着对军营的向往,通过了体检与政审,却也因他祖母的不舍,再次与梦想失之交臂。这两段未竟的旅程,成了父亲心中永远的遗憾,却也成了他日后更加努力生活的动力。
随后的日子,父亲在生产队担任会计,同时也不忘耕耘田间的土地。他用那双勤劳的手,支撑起了这个家。二十五岁那年,父亲凭借着自己的文化功底,进入了大队部工作。在这里,他一干就是三十年,成为村民心中的好干部。父亲的人缘好,在全大队是出了名的。工作期间,他为人谦逊,业务娴熟,赢得了大家的尊敬与爱戴。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为贴补家用,还跟当时的上海知青学会了养蜂,再后来又跟养鱼专业户学会了养鱼等。
父亲曾有两次调往公社工作的机会,都因他牵挂家中妻儿老小,担心我母亲一人难以负担家庭重担,而毅然放弃。如果去了公社工作,就意味着要住在那里,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他舍不得我们五个孩子和母亲。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照顾这个多子女的家庭,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向上晋升的空间。每当提起这些,我总是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您当初走出农村,上大学或参军去,我就不会是‘农二代’了。”父亲总是笑笑,眼中闪烁着对生活的满足与自豪。
2000年,父亲从村委会退了下来,当时的村干部退下来是没有一点收入的,那时的他,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总觉得自己还能做点事。于是,55岁的他放下面子,跟着别人学起了收猪、宰猪、卖肉的活儿。这一干就是十年,父亲起早贪黑,用汗水换来了家里的温饱。他的勤劳和坚韧,让我们五个子女都深感敬佩。那些年,他吃了不少苦,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直到一次意外中,他从骑行的自行车上摔下,颅内出血,住进了医院,手术后的他,身体大不如前。2010年,家中又接连遭遇变故:小弟因病去世,母亲又患上肺腺癌。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父亲成了母亲的坚强后盾。他们的爱情,虽然没有华丽的誓言,但却在平凡的日子里,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他陪伴在母亲身边,不离不弃,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为母亲端茶送水,洗衣做饭。母亲治病的八年里,经常需要住院,而父亲,总是那个最可靠的人,他还总是找理由,让我们这些子女安心工作,不要为家里的事分心。要知道,那时的他,也已经七十多岁了!
岁月如梭。几年前,母亲也离我们而去。他就一个人独自在乡下生活,父亲,那个曾经如山般坚强的男人,如今显得格外孤独。可无论我们如何劝说,他都不愿与我们同住。于是,每个月,我和爱人都会驱车前往乡下,虽然每次父亲都说不要来回跑浪费钱,但我知道,他的心里是高兴的。我们每次去乡下都会告诉他不要买菜,我们带了,但他还是执意要把菜买好、洗好,等我们回去烧。每次也只是待个半天,吃完饭洗洗碗、搞搞卫生就回城了。每次我们离开时,他总是有些不舍地望着我们的背影,直到我们消失在路的尽头。
母亲去世后的这几年,我几乎每天都会给父亲打个电话,聊聊家常、问问身体。有趣的是,如果哪天我没给他打电话,他第二天就会打给我,问我是不是昨晚有事去了。近年有时工作忙,打电话晚了,他就会等我电话到很晚,我问他为什么还不上床睡觉,他说在等我电话。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父亲对我的依赖与牵挂,就如同我小时候对他的依赖一样。
父亲是一名老党员,2022年,他荣获了“在党五十年”的荣誉,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着共产党员的初心和使命。今年,父亲已经八十岁了,他的身体虽然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健壮,但他的精神依然矍铄。从去年开始,我就计划着带着他出去走走,特别是到我曾经参军生活工作过的几个城市看看。让他看看祖国的锦绣河山,看看我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感受我曾经的经历。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父亲能够身体健康、幸福快乐。
父爱如山,岁月如歌。父亲,用他的一生,教会了我坚韧与执着。在未来的日子里,我愿用我的陪伴与关爱,为他编织一个温馨而美好的晚年。愿我的父亲,永远幸福安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