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梅华

　　寒风如刀，割着林城的街巷。陈老的修鞋摊在街角，像在寒风中瑟缩的旧叶。他呵着气，手已冻僵，正犹豫要不要收摊，一个年轻人匆匆跑来。

　　“大爷，能加急修下这鞋吗？我有个超级重要的面试，刚发现鞋跟掉了。”年轻人眼神焦急，额上竟沁着汗珠。陈老瞅了眼裂了跟的皮鞋，又看看年轻人，二话没说，重新打开工具箱：“行，小伙子，别急。”

　　风呼啸着，陈老眯着眼，穿针引线，手哆嗦得厉害。年轻人在旁跺脚取暖，时不时满怀歉意地说：“大爷，真是麻烦您了，这天寒地冻的。”陈老咧嘴笑，露出残缺不全的牙：“不碍事，你们年轻人打拼不容易。”

　　说话间，鞋跟勉强钉上，陈老却皱了眉，这钉得太糙，撑不过面试就得再坏。他摆摆手，让年轻人把鞋脱了，又翻出几块厚皮子，重新修剪、黏合、缝线，像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年轻人见状，眼眶泛红，欲言又止。

　　终于，一双扎实的鞋递到年轻人手中，陈老拍拍灰：“去吧，小伙子，祝你面试顺利。”年轻人接过鞋，匆忙掏钱，陈老却按住他的手：“不要钱，快赶时间。”年轻人愣了愣，接着深深鞠躬，转身飞奔而去。

　　几天后，陈老快忘了这事。中午时分，阳光难得露脸，暖了些许。年轻人却带着几个同事出现，还拉着个大箱子。

　　“大爷，多亏您那天帮忙，我面试过了！这是我们公司团建剩下的物资，都挺实用的，想给您送来。”年轻人笑得灿烂，同事们也纷纷附和，七手八脚打开箱子，里面是厚棉被、暖手宝、崭新的棉鞋，还有不少速食食品。

　　陈老慌了神，忙摆手：“这哪行，我就顺手的事，不能收这么多。”年轻人上前握住他的手，真诚地说道：“大爷，您知道吗？那天那么冷，我心都快凉了，是您的热心让我暖和过来，有了底气。这不算啥，您一定得收下。”

　　阳光洒在众人身上，泛起金色光晕。陈老望着满箱东西，又看看这些朝气的面庞，眼角湿润了。此后，陈老修鞋摊的故事在邻里间传开，每到寒冬，总有匿名者送来热饮、手套，小小的角落，被冬日暖阳长久地眷顾着，暖意在林城的风中不断泛动、蔓延。